•做人应该早起早睡
烛台切第一次见青江时才十来岁,只需一眼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及腰的青色长发披散着,明明是深秋却穿着夏季的烟灰色和服,整个人苍白而消瘦,凸显的颧骨配着浓重的黑眼圈,每走一步都轻飘飘的,宛若一个重病患者又像是怪谈里出现的幽灵。
转眼十年过去了,青江还是烛台切初见的模样。
青江醒来的时候还差十分钟下午五点。
“睡的太久了。”
揉着太阳穴,掐指算算已经睡了十个小时以上,醒来后青江有些发蒙。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了青江一跳。
“圣诞节怎么过?”
望一眼日历,青江才发现今天是平安夜。
“难过。”
回完消息,青江又重新躺倒在床上。
“好难受。”
一种说不出来的不适感在青江全身流窜。
烛台切结束完工作已经是25号的凌晨,回到青江家差不多快两点。
“吃饭了吗?”
如烛台切所料青江还没睡。
“没。”
从下午醒来后到现在青江还什么都没吃,大概是过了最饿的时刻,反而变得什么都不想吃。
“一整天?”
“嗯。”
烛台切叹一口气,把外套脱下来。
“你今天都干嘛了?”
“睡了一天。”
“我给你做点东西,想吃什么?”
“随便。”
烛台切熟练的穿上围裙走进厨房。
看着烛台切的背影,青江又望望电视,电视里那个说着帅气台词的男人此时正穿着粉色碎花围裙在厨房里做饭,巨大的反差。
“工作都结束了?”
“是的,明天有一天假,一起过吧。”
青江没回话,只是盯着电视里的人,你在寻求我什么呢?青江在内心深处询问。
“乌冬?”
青江似乎有几分不满。
“你冰箱里有什么可做的吗?”
“也是。”
青江和烛台切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吃着乌冬面。
“电视剧有意思吗?”
烛台切问。
“无聊。”
捧着碗喝一口汤,青江觉得整个人都热腾腾的,五脏六腑仿佛又活了过来。
“我也这么认为。”
“那你还演。”
青江翻了个白眼。
“这就是工作。”
烛台切苦笑。
台上台下,青江觉得烛台切好像把自己硬生生分成了两份,一个他熟悉的,一个他陌生的,虽然不管怎么说哪一个都是烛台切,却总觉得不一样。
“明天你想怎么过?”
几口吃完,烛台切把碗放下。
“难过。”
青江的面还没吃到一半,他一小口一小口嘬着,面变得越来越多。
“我陪着你还难过?”
烛台切不可置信地看着青江。
“就是你在才难过。”
青江最后还是放弃继续吃下去,把泡涨的面碗放到了桌子上。
烛台切没回话,只是眼光一下就黯淡了下来,失落的很明显。
别表现的这么明显,你好歹是个演员啊。
青江在心中吐槽。
“我想吃蛋糕,还有肉。”
其实青江并没有那么想吃这些东西,却还是说了。
“我明天做给你!”
烛台切猛的一下站起来,往厨房走的步伐都变成了小跳步。
小孩子吗?
但是对比起自己的年纪烛台切也确实能算个小孩,青江一想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
烛台切收拾完东西两个人便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青江靠在烛台切身上,最后一集看完的时候青江看了一眼身边的烛台切,他早就睡熟了。
“回房睡不就好了。”
青江轻声说。
青江睡梦中觉得身上又热又燥,仿佛身边放了一个巨大的火炉。睁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烛台切钻进了被窝里,抱着青江睡得正熟。
“人形火炉。”
青江踹了一脚烛台切,对方没有醒只是轻微哼了一声。
没办法青江只能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些,然后选了个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下去。
等青江再睁眼烛台切已经不在身边,看看表才11点多,打开的门外飘来了味增汤的香气。被子里,青江听到自己的肚子发出巨大声响,不情不愿地起了床。
“我才准备叫你。”
烛台切刚刚把碗摆好,就看见青江走出了卧房。
“饿了。”
“正好,来吃吧。”
吃饭的时候烛台切看着青江,他觉得他好久都没仔仔细细看过青江了。青江的长发被他自己剪短了不少,皮肤还是和以前一样苍白没有血色,身上也几乎没有长肉,抱起来的手感很差,脊椎明显的骨感,像是个活着的人体骨架。
“你想说什么?”
青江抬眼看烛台切。
“嗯?”烛台切愣了一下,“你太瘦了。”
烛台切夹起一块自己的鸡蛋卷放到青江的盘子里。
“我知道。”
青江觉得自己的事情他自己最清楚,只是没想到都这么久了烛台切会又说起这话。
青江和烛台切的父亲是旧友,烛台切小时候他偶尔会去烛台切家叨扰,自从烛台切的父亲去世后青江便再也没有见过烛台切。直到几年前,他去祭拜烛台切父亲时遇见了烛台切,那个时候烛台切就这么说:“你实在太瘦了。”
明明是小辈却不对自己使用敬语的奇怪的孩子。
“你和我一起住吧,我来帮你做饭。”
就这样不管不顾,烛台切强硬地住进了青江家。
那之后烛台切偶然在路上被人搭讪成了读者模特,又从模特一步一步向上走,成了现在的大明星。
还真是见证了一个人的成长。
青江这么想。
“你小时候很怕我吧?”
青江突然说。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每次见我都躲得很远,从来都不主动和我说话。”
“那是……”烛台切思考着,“为什么来着的?”
烛台切一时间想不起来小时候的自己会躲着青江的理由。
看烛台切眉头紧皱,青江说:“别想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吃完饭,烛台切硬拉着青江去蛋糕店订了蛋糕,然后又去了附近的商场买需要的食材。看着身边刻意变装的烛台切,青江不由得感到烦躁。帽子、装饰眼镜和口罩,一点点遮住了烛台切原本好看的脸,青江心里暧昧不清的情绪越积越多,最后干脆一个人走出了商场,在停车场旁边的地方抽起了烟。
空中飘着毛毛雨,风吹得不大却很冷。青江打了个喷嚏,把没抽两口的烟灭掉,钻进了车里,打开空调。
放在车里的手机不停震动,是烛台切的号码。
“你在哪?”
烛台切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急躁。
“车里。”
“……”
电话那头没说话,青江却能感觉到烛台切放松了下来。
“就在车里等我,记得把空调打开。”
挂掉电话看着手机屏幕,青江忍不住笑出声,短短十来分钟,烛台切给青江打了不知多少个未接电话。
“真是可怕。”
青江呢喃。
晚餐是按青江要求的十分丰盛的一顿,蛋糕烤肉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出自烛台切之手。
“你完全可以去开店。”
“我只想做给你一个人吃。”
“果然是大明星,说这种话也是手到擒来。”
青江把烛台切给自己切好的烤肉塞进嘴里。
“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工作我随时都可以不继续。”
听到烛台切这么说青江才想起来最开始的时候烛台切有问过他,有人要他去试镜,要不要去这个问题。
自己当时说了什么,青江试着回想。
“你去试试呗。”
轻飘飘的,青江想起的是毫无重量的随口而说的一句话。
“我可没这么说。”
青江专心吃着东西,他的胃虽然装不下多少东西,他自己却不讨厌吃东西,只是大多时候都嫌麻烦罢了。
那之后两个人又聊了些什么,不过对青江来说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
“我有礼物给你。”
吃完饭,青江窝在沙发上喝着烛台切给自己泡的咖啡,听见烛台切这么说。
“我可没买东西给你。”
“没关系。”
烛台切拿出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
“这是什么?”
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对耳钉,银质的十分简约的设计。
“你还真是个讨厌的男人,”青江把耳边的头发捋到一边,“我可没有耳洞。”
“我帮你打。”
青江微微皱起眉头。
烛台切从柜子里取出医药箱,再从袋子里取出今天买的穿孔器。
“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不继续。”
摸着青江的耳垂,烛台切说。
青江看了一眼烛台切,没说话。
烛台切继续手上的工作,用酒精擦拭着青江的耳垂,然后将打孔器对准。
“可能会有点疼。”
“如果……”
“别说废话。”
青江低声喊。
啪的一声,青江觉得自己的耳垂又疼又烧,不是那种会让人流泪的疼痛感,却也不会让人轻易就无视,大概有点肿,青江认为。
“疼吗?”
烛台切看着青江,眼神闪烁。
“自己打的就别问这些。”
一巴掌拍到烛台切背上,青江疼得咬住下嘴唇。
抱住青江,烛台切看着有轻微流血的青江的耳垂。
“我们戴一对吧。”
“……”
“请不要离开我。”
“……”
“不然,”烛台切手中的力量加重了不少,抱得青江都觉得疼,“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嗯。”